教育天地
错位
她真的老了。
皱纹如藤蔓般漫上了她的额角,苍虬地书写着属于她的史书。微风缓缓吹来,弄乱了她稀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连撩一撩头发的力气也没有……
我吃力地替外婆穿上了棉鞋。天渐渐冷了,可她的感观却一点点也没有发生变化,还穿着夏天的凉拖。母亲开始责怪保姆,可保姆却感觉很冤。确实,是外婆倔强地不肯换,保姆一点错也没有。
如今的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只是傻傻地笑,或是没完没了地哭。外公在一旁不经心地说:“你说,你咋还要孩子照顾你啊?都弄反过来了啊!”
“很是怀念外婆包的粽子呢!”我拍拍她的肩,可她依旧对我傻傻的笑,那种笑容,在别人看来是烂漫,可在我看来,确实无法言表的心酸!
外婆的粽子包得很好。小小的粽子有棱有角,翠绿色的粽叶伴上了奶黄色的棉绳,美得不行。每年端午,锅边就蔓延着粽叶的清香,再如旋律般婉转而来。端上可爱的粽子,外婆总要看我吃下两个才甘心,双手反复地擦着围裙,小心翼翼地问:“好吃吗?”仿佛生怕粽子不合我的口味。
母亲忙了一个上午,终于端上了粽子。母亲剥了一个红豆的,放在外婆碗里。我便用筷子将粽子分成小块,再替外婆戴好围口,开始喂她。可才吃了一小口,外婆就吐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朝母亲翻白眼。母亲猛然想起,外婆吃粽子是要放糖的,也不能放白砂糖,一定要冰糖,说是能降火。于是母亲便又赶紧将冰糖磨碎,均匀的洒在了粽子上。这回外婆才安逸下来。我却一个劲儿地问她:“好吃吗?”
总是记得小时候外婆用长桶架起来给我洗澡。不得不承认,外婆特有劲儿!给我搓澡时,一副“搓不破皮不肯休”的架势。每次洗澡时,她使劲儿地搓,我就使劲儿的骂:“臭外婆,臭外婆!”当时也奇怪,外婆哪来哪儿来那么多劲儿呢?
可是如今呢,轮到我给外婆搓澡了。每次搓澡对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外婆的背干枯得可以看见脊骨!似乎双手放在她的背上就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不是特别有力,却很安详。她不会在我给她搓背时怪我,或者是,她想怪,却无发表达……
临走的时候,母亲将保姆拉到旁边嘱咐着一些事情,屋里只剩下了外公外婆和我。我下意识得替外婆理了理衣领,外公却因此红了眼睛:“你说说啊,怎么临到孩子照顾你了?”外婆依旧憨憨的笑。
走在回家的汽车上,两旁是飞过的梧桐——秋天到了。落叶宛如蛱蝶般飞旋而下。想起外公的话,鼻子忽然一酸,不知道他们还能度过几个秋天。如果上帝真要外婆一直坐在那里不能动,那一定要让我照顾她,虽然这在外公眼中是一种错位,但即使是错!我也要让它“错”下去,一辈子,或者更长……
蓦地,眼前又是外婆憨憨的笑……
简评:小时候,外婆替我们穿鞋子,帮我们洗澡,裹无法仿制的粽子给我们吃……这些能唤起多数同学记忆的事件在习作者的笔下是那么生动细腻,可现在“错位”了,这些事如今是妈妈和我来做,反哺报恩,是中华民族的美德,立意较高。真实的生活,真挚的情感,生动的细节,细腻的文笔都是这篇考场作文的可圈可点之处。
指导老师:语文组 丁正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