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发事件
麻豆成人国产电影传媒一区高二(1)班 刘宁琳 224200
白色。目之所及全然是刺眼的白色。好像蒙住眼睛的幕帐被缓缓揭开大片的填充色中依稀泛出朦胧的影子,显出些许轮廓,却依旧映出奇异的白色光晕。
眨眼,再眨眼,是一条不甚清晰的走廊。嗯, 印象派画风似的,重迭的色块相互牵连,拖泥带水地晕开一大片。渐渐能分辨出寥寥的人影。穿白大褂。噢,又是这该死的白色。
浓烈而刺鼻的苏水气味。这讨厌却又不得不习惯的气味让我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
这是医院。
这短短的四个字像是按下了我大脑的开机键,让它从冗长的待机状态瞬间撤离。之前画面般一顿一顿的认知方式不复存在,叫做“思维”的那个质点飞速地沿螺旋状前进,因为自身的速度在人眼中被拉扯成了一条绵延的光束,扭曲成没有尽头的旋梯的模样。这时我总会想起一幅蜘蛛织网的画面,一层层浓墨覆盖下的地方,蜘蛛在一刻不停地吐丝,织网……直至整个平面被银白色的丝线铺满,重重迭迭,不见缝隙,整个画面充实得叫人忘记那只消失了的蜘蛛。
或许这样的想像过于天马行空了些,但面对一个病人,总该宽容些的。以色彩为栅栏的桎梏笼罩在我周身,终日面对着狭小的空间,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被硬生生切断。能像平日一般继续的惟有想像。当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层出不穷像潮水般向我袭来时,我脑海里也无法挥去蜘蛛的身影。我总觉得它被重迭的蛛丝压在最底层,血肉模糊。有事,我把它看成我。
我是个病人,我在医院。“被害妄想症”,陌生的名词,是我被安上的罪名。
一切发生得令人惊愕地迅速,没有丝毫征兆。某年某月某日,我被送到这里,被匆匆打上一个“被害妄想症”的烙印后,就沉入了精神病院这片海洋。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致使我现在仰视着纯白的天花板,虚构着听众,说着故事。
一直以来,我都很冷静,或许是太过冷静了些,不吵不闹,也没有央求医生让我走出这间屋子。这也许是有原因的。我虽不知道他们,也就是我的父母,会将我送到这儿,假医生之手,让我没法获得自由,但却也不奇怪他们会对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夺取我的东西吧,能做到这般田地也实属不易了,客观的讲,是个好计策。父母啊,已经是很生疏的发音了,多年“那两人”的称呼让我最先学会的呼唤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一直以背景存在的太阳把这个空间镀上一层昏昏欲睡的味道,冷清的病房会让人产生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对一个无比清醒的人来说,这般生活着实乏味极了。
会在这个空间出现的人少得可怜,每天望着相同的面孔,我止不住想从他们看似平静的面皮下窥出些类似阴谋的东西。
那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是我的主治医生。给人的第一印象总归是个慈眉善目的样子,我却一直注意他眼角的皱纹,每当嘴角弯成“和善”的形态时,那些沟壑总扭曲出不自然的模样,阴险地堆砌在一起,绵延至这皮相里面。我望着他有如预设好的得体到不真实的一言一行,暗自揣测他人后的丑恶面目:眼睛里,看下去满满皆是贪婪。我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看见一个个具体的画面,近在咫尺,似乎连他刻意压抑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平和,没有丝毫敌意,而是看戏般的自得其乐,感觉我亲手在自己与人世间划下一道刻痕,汇聚出两个时空,看似重迭,但怎么也触不到交点。仿佛上帝般望着肤浅的人类,在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中,不愿回首。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感觉。看穿一切,掌握一切,才能让我找到安全感。
不是没有想过逃离——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呆在这种地方,这看来相当平和的地方自然不是铜墙铁壁,要是找个时机逃出去……不知怎的,我的潜意识一直告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好像我一旦付诸行动就如同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厄运也会因此扑面而来。我将一个人去面对那充满凶险的世界。会有各种出乎意料的事件深深地威胁着我,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便危机重重……我似乎无法面对一片未知,只有足够安全,只有消除掉一切所谓突发事件,只有我洞悉所有阴谋,我才能安心。
这样我也就一直呆在这里。
他们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呆在这里。
故事完了,我朝天花板告别。
转过头,看着窗台,这是个新的听众呢。
听个故事吧。
指导老师:陈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