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格
高二(2)班 谭广颖
生活本没有灵魂。时光总是流驶,不管一路上目睹的种种生或死,喜或悲。它不紧不慢,面无表情,孑然远行。然而人却有灵魂。当生活指向人时,便有了节奏,有了跌宕,有了绵延的思索与悠远的回想,有了无数次悄然的定格。
&濒迟;一&驳迟;当灯火逐盏熄灭,月升日落,这时黑暗的河流上应该洒上暗淡闪烁的星光,江畔应该有风吹草动的低语,而自远而近传来一阵欸乃之声。江岸上和着沉重而零碎的脚步与刚性却落拓的咏叹。那个洁白的影子此时与天上的皎洁呼应着,似乎化身成此后千百年间幽然不息的一点萤光。是叹还是泣?还是那个渔父吗?他想起老者的爽然超脱的歌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那是一种暗示吧?然而在这新月秋风中一种隐然的痛楚却将他吞没,几不能自己。楚,成为他最大的内伤。然后,是那绝决而凄美的一跳。他洁白的衣裳终于融入了同样清澈的江流,留下一个皎洁凝固的影子,永不涣散。
这是我想象中的屈原。岁月荡涤一切,而他的影子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我们的思想让那一瞬间时空凝洁,这成为国人普遍认可的定格。定格那猎猎白裳、峨冠博带,定格那一朵激荡而起的银白的浪花。这定格是一种永远鲜活的悲壮,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
&濒迟;二&驳迟;也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又一个孤独却清醒的灵魂,静静地卧在铁轨上,在渐近的轰鸣声中,化作多少人的痛与泪,化作一个不朽的令人怀想的传奇。时光再一次被迫驻足。是海子。
海子,原名查海生,出生于长江边安庆城外的小村庄查湾,当代传奇诗人。他“一张圆圆脸,个子不高,一双眼睛灵锐而又敏慧。”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很快成为诗坛的领军人物。在积极创作的同时,一直面临着中国诗歌没落的困境。1989年海子在河北山海关自决。他十五岁走出家乡,二十五岁又回到家乡,永远嵌入他深爱的大地。然而我不知道,在这十年里他究竟走出了多远!我知道的是他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他的死只关乎敏感、执着与绝决的诗人内核,只关乎一个无望的孤独的伟大背影。而逝者如斯,这背影越发清晰与熠熠。
这背影之上凝注了太多目光,太多怀想,因而再大的风沙也刮他不走。他短短的生命,他思盼的大海,他的名字以及他传奇的诗都逐渐成为一种整体意象,定格成永恒。
时光的巨轮碾过一切,多少悲喜多少生死之后,生活还在继续,但生活却因无数次对这悲喜生死的回眸而有序和充实。人和一个民族的良心让历史的某些足音尤为震撼人心,后辈的善良愿望与智慧的思考强迫时光在某条河流某个山脉某个灵魂上稍作休息,让一个民族默默触摸和想象某个定格。
正如屈原、海子的择死,无数以同样诗意的方式活下去的灵魂也被定格在中国人的心底,司马迁的大善与坚毅,鲁迅的冷峻与柔情。这些闪闪发光的节点都构成中华文化史诗意深远的脉络,对他们的定格与千百年倾注的歌与颂,叹与伤,凝练沉积为厚实的民族文化。是这些定格铸就了国人的集体性格与精神人格。
伟大的灵魂被定格,光辉的岁月成永恒。执一颗赤子之心,在这定格中,我们寻找慰藉,亦寻找勇气。呜呼!斯人已去,吾辈当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