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它会一直温柔的停留在我的心中,在某个角落里,打上一个叫做“幸福”的烙印。
回家的路上,遇见幼儿园放学,一群稚童排着队从大门里叽叽喳喳地涌出来,像是快活调皮的小鸟,蹦跳着奔向前来接他们的家长面前,开心地接过大大的棉花糖,用力咬上一口,鼻子立刻出现了一块可爱的白斑。
一位老人推着辆很破旧的“凤凰”自行车站在角落里,很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一声悦耳的“奶奶”化开了老人所有的焦灼。一只“小鸟”飞过来动作娴熟地爬上了后座。“奶奶,奶奶,我要吃棒棒糖。”“哎,好,好。”老人小心地骑上车。我目送着这对祖孙的远离以及那辆“凤凰”车发出的幸福的“吱呀”声。
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过这样的一辆车,“凤凰”牌,老式的弯把,经典的双杠造型,紫色的,处处有斑驳的痕迹。车铃的式样也是早已过时的,但一按可以连续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车子在快乐的歌唱。
车是爸妈结婚时买的,当我背着书包开始上学堂的时候,这辆车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我的“坐骑”,当老妈回忆起我第一次上学的情景时,总是半眯着眼笑道:“那天我送你到幼儿园门口,我抱你下车,你抓着车座死活不肯下来,好不容易把你哄下来,你又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好像我会把你遗弃在幼儿园从此就不让你回来一样。”我通常会佯装不相信偏过头,很不屑的说:“哼,你才是一个赖学鬼哩,我堂堂一个女豪杰,怎么会傻到这样,一定是你在骗我!”其实,我心里早就回忆起自己为了不上学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嚎哭的样子,从那时起,对那辆车我是既怕又恨。
每次放学一出校门,我的眼光便急急地寻找紫色的车头,看到了便“啊”的一声尖叫着扑过去。这时老妈常常会举着一根冰糖葫芦笑盈盈地等着我,那个时候,车、老妈、冰糖葫芦是一体的。
爬上了车后座,随着老妈的一句“坐稳了啊!”车开始了载我回家的行程。途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是有美味把我这只馋猫的魂给勾了去。途经的电影院很热闹,门口摆了很多小吃摊,最吸引我的当然是铁板烧,胡椒粉微麻的气息混合着油炸鸡肉的香味很远就可以闻到,靠近的时候,串在一根细细的竹棒上的鸡肉在油锅里“洗澡”时酣畅淋漓的“滋滋”声以及摊主娴熟的洒香料时发出的沙沙声让我每次都是忍不住直咽口水。老妈应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因为她尽管背对着我,却都能及时的刹车,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声,车被老妈很小心地停在路边,而我,则全然不顾老妈的“小心车”的叮嘱,像被招了魂一样向小摊奔过去。
碰上下雨天,车总是会变得异常难骑,因为老妈在向前蹬的时候,总是会发出“扑哧扑哧”喘粗气的声音,那时的我正躲在老妈红色的雨披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光线从红色的雨披里透射过来。老妈的体温、红色的光线,总是会让我误以为下雨天就该是红颜色的暖。
车不但载着我的快乐,也载过我的眼泪。记得刚进一年级我的数学考了一个全班倒数,放学之后我很反常的静静的爬上了车的后座,默默的搂着老妈的腰。“怎么了,考试考的不好被老师训了?”老妈随意的一句话却打开了我眼泪的堤阀。老妈看哭成泪人的我反而笑了起来:“丫头啊,这次考的不好还有下次嘛,哭什么啊,不哭不哭,我带你去吃铁板烧!”记得那次老妈骑车骑得很慢,车小心翼翼的随着地上的坑洼上下晃动,很舒服,很惬意,像是在安慰我那颗受伤幼小的心灵。
后来,车被淘汰了,它默默的躺在车库的一角,注视着我从初中到高中,从骑自行车到骑电瓶车。再后来,在一次大扫除中,载着我幸福童年的凤凰车被卖掉了,以廉价的30元。只是在路上,又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个它,又让我想起了关它的如流水般的记忆。
感谢这辆车,载着我走过的风风雨雨,感谢这辆车,载过我和老妈的温暖世界,感谢这辆车,让我懂得有关母爱的点点滴滴。
若干年后,我和老妈,一定会像这样黑发载着白发,快乐的在路上前行,一边回忆起有过这辆车,有过这样的温馨路程,那个时候,一定是这样的安静,暮色四合,岁月静好。
指导老师:高中语文组 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