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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拔尖创新人才如何“冒”出来
1.沉重的“钱学森之问”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这是沉重的“钱学森之问”,也是一位着名爱国科学家最后留给我们的深沉思考。
2010年5月4日,温家宝总理在回答北大化学学院一位学生对于如何理解“钱学森之问”的提问时说,钱学森之问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刺痛,也是很大的鞭策。他强调大学改革要为学生创造独立思考、勇于创新的环境;大学还应该逐步改变行政化,按照教育规律办学;大学应该以教学为中心,使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国务院参事室主任陈进玉在致辞时说,如何破解“钱学森之问”,是中国教育界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也是压在教育界和全国人民心头的一块石头。“这次座谈会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的校长和老师们组织在一起,形成相互衔接、密不可分的人才培养链条,在这样的视角下研究拔尖创新人才的早期发现和精心培养,是一次颇有意义的创新。”陈进玉表示。
教育部副部长李卫红在座谈会上指出,一个人能否成为杰出人才,不仅取决于智商的高低,更要看他的人生追求、意志品质和创新能力等非智力因素。“过去我们的高等教育和基础教育在创新人才培养方面缺乏统筹,现在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意识到在人才培养、特别是拔尖创新型人才培养上,高等教育与基础教育休戚相关。”
在清华大学,有个闻名遐迩的“清华学堂计算机科学实验班”。实验班由清华大学交叉信息研究院院长姚期智领衔开办。“我开办这个实验班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在本科教育方面让我国学生有更出色的底子,将来不管是就业还是从事更深入的学习、科研,都能有一个更高的起点。”姚期智认为,“世界上最好的本科生,在叁四年级时都有研究和发表论文的经验;有了一流的本科生,才能培养出一流的博士生和一流的研究人员”。
专程前来参加座谈会的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天才教育中心(颁罢驰)的朱利安·厂·琼斯博士,专题介绍了天才教育中心的运作情况,引起与会者的强烈兴趣。他说,天才教育中心以补充性的暑期课堂形式,把美国最具天赋的中小学生集中到一起,由训练有素的教师指导他们开发智力才能,进行创新思考。老师鼓励学生问“为什么”,而不是简单的“是什么”。从1980年项目初始的250名学生,已增长至2011年暑期的约9000名参与者。
2.“两个馒头”理论
“吃到第二个馒头饱了,但不能忘了第一个馒头的作用。”
多年来一直积极呼吁并身体力行开展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国务院参事、中国人民大学附中校长刘彭芝,是倡导并组织这次座谈会的“总调度”。座谈会最后一天,刘校长作了《积极开展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主题发言,她用一组权威数据“说话”,令人警醒:1980年到2002年,获得诺贝尔奖、鲁斯卡奖、伽德纳奖、沃尔夫奖、菲尔兹奖、图灵奖、日本国际奖、京都奖这八项国际科技大奖的497名科学家中,没有一名中国国籍的科学家。
“任何一个中国人看到这组数字,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刘彭芝说,回答“钱学森之问”,消除“世纪之痛”,成为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核心话题。面对这个问题,许多人眼睛向上看,盯着大学,这当然没有错。但盯着大学的同时,不能忘了中学。“这就像一个人吃饭,吃到第二个馒头饱了,但不能忘了第一个馒头的作用。对于拔尖创新人才来说,中小学的早期培养,就是他的第一个馒头,没有这第一个馒头,后面的一切都无从谈起。”她认为,在中学阶段如何发现和培养学生的爱好、特长至关重要。她说,“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必须打破常规,人大附中在常规教育中比较成功,但我们自加压力、甘冒风险,愿意做探路人。”
武汉外国语学校小学部校长黄敏说,她个人非常赞同刘彭芝校长对于“两个馒头”的解读。虽然大学是人才的终端“产地”,但学生创新意识和创新精神是在基础教育阶段形成的,因此,作为起步奠基的小学教育,我们究竟是“给婴儿打包”,还是“为生命多开一扇窗”,今天的角度决定未来的方向,更决定着我们能为“创新精英”编织怎样的摇篮。
“拔尖创新人才的出口在高等教育阶段,根基则在基础教育。”天津市耀华中学校长任奕奕表示,中学阶段培养高端人才需要弄清楚“怎样做才能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做出实质性铺垫”这个问题。
南京外国语学校校长董正璟认为,基础教育的奠基性决定了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间接性。与高等学校和培训机构有所不同,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基础教育不能着眼于成型和输出,应该着眼于奠基,着眼于“苗子”和潜质。中外许多教育案例证明,把“天才培养计划”过早锁定在少数人身上,往往失望大于希望,有时甚至扼制和埋没了真正的人才。因此,培养拔尖创新人才,不能把定位集中在实验班、实验室的建立或者少数天才、怪才的选拔、培育上,而应指向每一个孩子。
上海市崇明县教师进修学校校长宋林飞也持相似观点。他说,义务教育是拔尖创新人才成长的奠基阶段,核心任务是培育“更具创新潜质的学习者”。对中小学而言,“人才”是一个将来时态。培育“更具创新潜质的学习者”,才是学校教育的进行时态,也是这一阶段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总的功能定位。
3.培育创新的“土壤”
“拔尖创新人才不是‘拔’出来的,而是在适宜的土壤中长出来的。”
清华北大生命科学联合中心是在我国两所顶尖学府之间开展的一项具有深远影响的高端合作。3年前,两所学府的生命科学学院开始对本科生的教学进行渐进式的改革。
“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核心是人才,而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需要合适的教育体制和良好的文化环境。”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施一公说,联合中心的成立已经在世界范围内的生命科学及相关领域引发了一定的震动效应,一批海外高层次的杰出创新人才纷纷申请到联合中心工作。“在清华,我们通过减少必修学分减轻学生负担,赋予学生更多的依靠兴趣爱好进行选课的自由度;通过更换核心课教师和选取适当教材来加强课堂教学,努力变学生被动接受知识为主动思考和学习。”
今年,教育部确定了一批重点推进的国家教育体制改革试点重大项目,“设立试点学院,开展创新人才培养试验”就是其中一项在高等教育领域的综合性重大改革项目。目前,有15所高校的试点学院方案入选,其中985高校13所,行业院校1所(北京交大),地方大学1所(上海大学)。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山大学原党委书记李延保表示,设立“试点学院”的根本目的是通过改革体制机制,激发广大教师教书育人的积极性,培养创新人才,关键是解决体制机制创新问题。“试点学院”是以学院为基本实施单位的综合性改革,实际上是在有条件的高校选择一些学院设立“教育教学改革特别试验区”。这是借鉴当年经济体制改革创办深圳等经济特区的成功经验,在全局性改革中起到突破性、示范性的作用。
“试点学院”作为高校教改的特区,究竟“特”在哪里?陈进玉的理解是:从根本上讲,就是立足国情、放眼世界,真正按现代高等教育规律来办学。“试点学院”改革是国家批准立项的,可以视同有了“尚方宝剑”,诸如自主招生、教师评聘、专业设置等,凡属看准了的事情,在这里都可大胆地先行先试。
与会者在讨论中形成了这样的共识:拔尖创新人才不是“拔”出来的,而是在适宜的土壤中长出来的。创新人才成长有规律可循,比如幼儿园是播种期,小学是萌芽、生根期,中学是生长发育期,大学是开花期,岗位是结果、收获期。教育的力量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创新人才通常不是原生态下自然生长,而是良好教育生态下的主动生长。
中科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校长张杰认为,创新能力培养的起点是发现问题的能力,知识探究是创新人才培养的基础,能力建设是创新人才培养的核心,而人格养成是创新人才培养的根本。“一个学生有3/4的教育是在基础教育阶段进行的,只有1/4左右的时间是在大学完成的,所以,创新人才的培养需要教育全过程的共同努力。”张杰希望,打破教育体系各阶段间的分割,通过多模式的合作方式,将大学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理念和方式向中学延伸。